「有光耶!」她突然說道,拉著我的手指向湖面某個地方。我一時還沒弄懂她在說什麼,但隨即卻發現有一個光點出現在湖面上,而且還逐漸靠近我們這邊。
她靠到我身邊,壓低音量的問我:「那是什麼?」貓也突然醒過來,竄到我腳邊,身體整個弓起來地盯著那方向看。「尼斯湖水怪嗎?」緊張時,我就會說起不好笑的笑話。
直到那光點又接近了一點,我們才看出原來那是一艘掛著盞油燈的船。有點像是我在國家地理頻道上看過的威尼斯那種貢多拉,唯一且最大的不同點是那船上沒有船夫。
「我的媽啊。」我又倒吸了口氣。
那聲音雀躍的說道:「上船吧,我把船穩好了。小心點就不會有事。」如那聲音所說的,船已經側過身來,穩穩地靠在湖岸邊,船首的燈光連一點起伏都沒有。
「你是鬼嗎?」我忍不住開口問。
「還是你是隱形人啊?」她也開口,應該是認為隱形人比鬼好上一點。
那聲音不好意思的笑了。「都不是啦,我沒當過鬼也沒當過隱形人。如果能當看看應該滿好玩的吧,但我就是我而已。你們要不要先上來?我載你們過去的路上一邊說。」
看來也沒什麼選擇了,而且那聲音聽起來沒什麼惡意,應該沒關係吧。可是我還是自己先跨到船上,站穩了以後才牽著她的手讓她上船。貓很靈巧地一蹬就跳到我們腳邊,然後在船上到處走著聞著。
我們一坐好,船就像收到什麼訊號一樣動了起來。也沒看到有馬達或是槳,船好像被無形的手推著一樣,飄離了岸邊。
由於怕不小心碰到我們那隱形的船夫,我們都僵硬的緊靠在一起,注意著貓的行動。但貓在船上繞了一整圈以後,也有點疑惑的坐下來,邊舔手邊說道:「船上沒有別人。」
我很驚訝。「沒有人在?那船是怎麼動的?」
「因為我直接在推著船啊。」那聲音說道。「對了,還沒自我介紹。我就是這座湖,夢之主把我取名叫悲淚湖。」
「哇。」她說道。「好酷喔。」
湖好像不知道該說什麼,只害羞的笑了一聲。「謝謝你們好吃的東西。」
「那東西叫麥片。」貓和她一樣很快就接受了這情況,還很多嘴的幫我們回答。
「麥片啊…」湖喃喃的唸道。「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吃到。」
「不好意思,我打個岔一下。」我說。腦中有一堆問題在那裡打轉,可是我又不知道從何問起,所以一開口就問出最笨的問題來:「所以你真的是這座湖喔?」
不過湖很不以為意的樣子。「是啊,」它說。「雖然我一開始只是一個小水塘而已,可是隨著日子久了,流進來的眼淚越來越多了,慢慢的我也隨之變大,現在可是全台北市,甚至是整個北部最大的一座地底湖喔。」
「那你裡面真的都是眼淚喔?」她也很好奇的樣子。
湖長嘆了一口氣。「是啊,而且全部都是悲傷的淚水。每當有人為了過去不好的回憶而哭的時候,那些淚水都會流到這裡來。慢慢的,這裡的岩盤被侵蝕出一個大洞來,那些淚水就累積在這裡。很冰冷,而且又苦又鹹,沒有什麼生物喜歡住在我裡面。」又嘆了一口氣,湖說道:「所以我很孤單,也常常一個人自己哭。」
她滿臉都是同情的神色。如果湖是一隻狗的話,現在她應該已經抱著牠,不斷的在摸摸牠的頭了吧。
我想了想,又小心翼翼地問湖:「那之前來找夢之主的那些人呢?他們不會跟你講話嗎?」
船微微晃動了一下,應該是湖在搖頭吧。「那些人都沒有停下來跟我聊天。有些人直接跳到我裡面想要游過去,有些人是一直看著我,想找出辦法過去。可是他們不知道,只要喝到湖水或是看著我太久,就會受到裡面的悲傷所感染。到最後他們就會忘記所有高興的事情,忘記自己為什麼要來這裡,然後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一樣的離開這邊。到最後,還是沒有人會留下來陪我說句話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