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妳昨晚有做惡夢嗎?」我在她咬下一口吐司的同時問道。
她略微皺起眉頭,有點不高興的說:「跟你說過那不是惡夢啦!只是不好的夢而已。」
「不好的夢…」老實說我真的不知道這兩者間到底有什麼差別,但我也放棄爭辯。既然她那麼堅持,那還是順著她的意比較好。
「好吧,那妳昨晚有沒有做不好的夢?」
她點點頭,沉默無表情。
「還是一樣夢到妳在黑暗中徘徊,不知道該去哪裡?」
「其實也不完全是那樣…」她索性把吃剩一半的早餐推到一邊去,專心的思索該怎麼和我解釋。這是她的老習慣了,而通常她尋找到適合的文字之前需要一段時間,所以我也不打擾她,默默的吃著我的早餐。而一直到我把碗盤收好之後,她才有辦法開口。
「在那夢中,我其實很清楚的知道我該往哪裡去。有股力量指引著我,告訴了我目的地。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我要去那裡,也不知道到那裡之後會發生什麼事,但總而言之,我非得到那裡去不可。但就在我發現這件事之後,突然四周的景色都暗了下去,沒多久我就陷在一片黑暗之中。很奇怪的,我卻意外的因此有種放了心的感覺。可是那股力量還是在那裡啊!那還是不斷的在催促著我往目的地去。也就是因為這樣,我開始在那片黑暗中徘徊。」她一口氣不停的說完這些話。
我隔了好幾個呼吸的節拍,才想辦法對這做出回應:「聽起來滿恐怖的嘛。」
「聽起來是這樣沒錯…」她好像不太滿意的皺了皺鼻頭。「可是其實並不是那樣的。不知道怎麼搞的,用嘴巴說出來簡直就像是一件完全不同的事。嗯…或許我不該說那是一股力量,應該說是…一種自然的趨勢,一種流向。不管是要去或要留,那都是我個人所延伸出去的意識而已。所以在夢裡我不害怕,只是困惑而已。」
「要命。」我在心裡輕輕對自己說,順帶附加一聲嘆息。為什麼在這種晴朗的星期一早晨,我非得和這些流啊、黑暗啊之類的東西牽扯在一起不可呢?我試著念出聲來『星期一早晨,黑暗,流』簡直就像是三流小說會用的標題一樣嘛。
「嘿,你一個人在那裡嘀咕什麼啊?」她適時的打斷我的發呆。
「沒什麼。」我說「祇是在思考而已。」
「祇是在思考而已。」她沒什麼感動的重複了一次。然後把剩下的早餐吃完。「總之你別太在意這件事了吧。這不過是個夢而已。想太多可是會老得快的喔。」說完,她就收拾起碗盤,走進了廚房。
我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廚房的門邊。沒什麼特別感動的,我嶄新的一週就這樣開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