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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失去了打發時間的工具,只能站起身來。雖然沒有必要,還是去各書櫃間巡視看看,稍微把書整理一下。然後在我還沒發覺之前,我就不自主的開始注意起那女孩的姿態來。

她背對著窗戶,坐在當天難得一見的陽光裡面。那一池金黃的光芒圍繞在她身邊,連那些微微飄起的髮絲都染上了中世紀靜物畫般的神采。她右手撐著臉頰,左手壓著書頁,眼睛跟著字句而不停的上下移動著。看到這光景,我突然覺得心整個往內縮了起來。一股很久沒有體會到的感覺不知從哪裡又冒了出來,輕輕的晃動著我的身體。一時間,我竟然連話都說不出來。

我慢慢走到最後面,在那裡整理好自己的呼吸和心跳。而那竟然花了比我預計還要長上很多的時間。等到我比較平靜之後,我再次走過去,仔細的注視著她。

她穿著白色的襯衫,外面套著淡藍色的背心,底下則是同色調的牛仔褲。臉上化了一點妝,是那種恰到好處的濃度。她沒有什麼飾品,只戴了一個手錶而已。感覺上很清爽。年紀大概快二十而已吧,看起來比我還小一些。那種青春期後半特有的尖銳的透明感還半殘存在臉上,但是她身上卻也同時散發出一種成熟的感覺,那種不協調感在某種程度上更成為了她的魅力所在。

我回到座位上,腦子裡一瞬間竟然還沒辦法忘記她的身影。我對自己苦笑一下。我常常會因為一些很微小的原因而對某些人開始產生好感,就像看到彩虹會感動一樣。而會產生這種現象的原因我可以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,所以通常我也不會對這種好感作出回應,就自然的讓它過去。但是她好像又有點不一樣。就像獨自在黑暗中搖曳的燭火一樣,她的那種姿態很直接且明確的晃動了我心底最深處的某種感情,而我對這一點辦法都沒有。

或許我應該要做些什麼吧,我心想。但我該怎麼做呢?直接向前跟她說明白嗎?還是約她出去吃個飯、看個電影呢?這些都很正常,也滿符合這社會上的一般程序。不過我總覺得有些說不出來的彆扭。或許是因為我已經二十二歲了吧。二十二年的歲月只會讓人變的更害怕被拒絕,更容易受傷而已。如果情況變成那樣的話,我一定會很不知所措的。

不過好險,她不經意且適時的幫我解了圍。當我還在那裡思索該怎麼和她開口時,她先走過來對我說:「不好意思,我今天可能看不完。能不能借我帶回去呢?」我點頭之後,她拿張紙條,把她的電話寫給我,我也留下我的電話。然後說了聲再見,她就帶著書離開了。

出乎我意料之外的,我隔天就接到她的電話。當時我正要離開圖書館,準備到餐廳打工去。

「書我看完了。」她很簡潔的說。「等下拿去給你好嗎?可以順便一起吃個飯之類的。」

我拿著手機,走到閱覽室外面的走廊才敢開口:「我是很樂意,但是等下要打工,所以可能沒辦法。」

「喔…」她這樣應了一聲之後就突然沉默下來。我的四周是一片寂靜,只有話筒裡面隱約傳來她思考的聲音。

「那這樣好了,你打工完之後在哪裡見面可以嗎?」

「我是都可以。不過那有點晚了喔,妳沒關係嗎?」

沒關係,她說。於是我和她約在我圖書館附近一家二十四小時的咖啡店見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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