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漢書.外戚傳》：上思念李夫人不已，方士齊人少翁言能致其神。乃夜張燈燭，設帷帳，陳酒肉，而令上居他帳，遙望見好女如李夫人之貌，還幄坐而步。又不得就視，上愈益相思悲感，為作詩曰：“是邪，非邪？立而望之，偏何姍姍其來遲！”令樂府諸音家弦歌之。
到了現在，我還是不知道那究竟只是個幻影，還是真實的經歷。
就在捷運的人潮中，我隔著兩個人，看見了兩年多前的她的身影。
那背影才剛入眼，我的呼吸立刻急促起來；因為那簡直和我兩年前跟她初見面，只能站她旁邊送她回家時那看慣了的身影一模一樣。
高高梳理起，整理好的公主頭、腳下那總是略微過長的牛仔褲，褲腳因為快拖到地上，邊緣都磨損了。
掛在右肩上的紫紅色皮包，樣式是那樣依稀彷彿、甚至連那站姿以及削瘦嬌小的身軀，都有如直接從兩年多前直接投影過來似的，令我一時間甚至連手指都動不了。
我感覺胸口不斷激烈的起伏，腦袋中只有一個問題來回震盪著：真的是她嗎？真的是她嗎？
儘管我早在無數個夜裡，暗自想過如果哪天真的跟她重逢時，我該怎麼做。
但即使是在我自己的幻想中，我都沒辦法做好決定。
我不知道該哭、該笑、該鎮靜冷漠的把所有感情都隱藏起來、還是不由自主的把所有事情都一股腦掏出來說給她聽。
但在現實裡，我比想像中來得更手足無措，我甚至沒辦法走上前去確認，那人是否真的是她。
我只能一直盯著那酷似她的背影，不斷的用眼睛來回掃試著每一個小細節，和記憶裡面的她做對比確認，
我暗自希望她轉頭過來，只要轉頭就能確認是不是她；但一想到這，我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希不希望她回頭，甚至不知道自己希不希望那是她。
我只能站著，看著，等著。
最後，在上車前，她有略微側過頭來。我屏住呼吸，仔細看過去，似乎不是那張我至今還能憑空想像出的容顏。
我鬆了口氣，可是在那瞬間，難過、失望、思念等種種情緒一股腦又湧了上來，
緊緊的黏附在我全身。
我什麼也沒想，只能不斷在腦中播放記憶的，跟著人群上了車，被眾多的人潮擠在門邊。
那身影就在我前方，依舊以半側面的方式背對著我。
我和那身影近到我一伸手似乎就可以把她抱個滿懷，像是要將她整個人嵌入體內那樣的緊緊懷抱
可是我忍住那衝動、忍住那侵襲雙眼的熱流
靜靜站在她身邊，繼續看著那幾乎完全一樣的背影，想把她每根髮絲都看進心裡那樣的用力看著
車子在我不知不覺中到了站，
車門一開，一晃眼間，那身影就消失了。
一切就像當初她離開時一樣，既突兀又迅速地，就什麼痕跡都沒留下了。
除了那些在我心底的以外。
於是我又一個人坐著車，繼續往終點站而去
一切應該是幻影吧。就像劉徹太過思念李妍一樣，就算隔著帷帳，仍然想像著芳魂已經來到面前以解他相思之苦。
只是在今天，我才意外知道原來她人的確已經回來台灣了。
所以那人真的是她嗎？或者一切終歸還是會淪為我自己的想像？
我真的不知道。
我可能永遠也沒辦法知道了。
"遙望見好女如李夫人之貌，還幄坐而步。又不得就視，上愈益相思悲感"
留言列表
